庐江陷落,袁绍自刎、刘备殒命的消息,如同最后一阵凛冽的寒风,彻底冻透了秣陵城中本已低迷的士气。
昔日小霸王孙策的怒吼声在郡守府中回荡,却难掩其中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。
“坚壁清野,城外已如鬼域!城内粮草尚能支撑几时?”
孙策猛地转身,血丝遍布的双眼死死盯着负责粮草军需的官员。
那官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颤抖:“主公……若……若按最低配给,军民同心,或许……或许还能支撑月余……”
“月余?”孙策惨然一笑,“城外汉军粮草充沛,援兵不绝,别说月余,便是再守半年,又能如何?不过是坐以待毙,眼睁睁看着满城军民随我孙氏一同殉葬!”他一拳砸在案几上,紫檀木的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纹路。
满厅文武,皆尽默然。
程普、黄盖等将虽面露决死之志,但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忧虑,却如何也掩饰不住。
实力的绝对差距,并非单凭血气之勇所能弥补。
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周瑜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,如同在漆黑深夜中划破的一道微光:“伯符,诸位,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身上。周瑜面色依旧带着疲惫,但眼神却锐利如初,他缓缓走到厅中,羽扇轻摇,仿佛并非身处绝境,而是在闲庭信步。
“瑜有一计,或可扭转乾坤。”
“公瑾快讲!”孙策急步上前,抓住周瑜的手臂,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周瑜目光扫过众人,一字一句道:“诈降。”
“诈降?”众将皆是一愣,随即哗然。程普眉头紧锁:“公瑾,汉军非是痴愚,徐庶、张辽皆乃智谋之士,岂会轻易中计?况且,我军新败,士气低落,此时言降,只怕假降亦会引发真乱!”
“正因汉军多智,此计方有可为。”周瑜从容不迫,分析道,“我军新失牛渚,庐江又陷,于汉军而言,我江东已是砧板鱼肉,只待最后一刀。此时我若请降,在其看来,乃是穷途末路,势所必然。其心必骄,其志必懈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况且,瑜并非空言投降。我可亲笔修下降书,言辞恳切,详陈利害愿献秣陵,只求保全伯符性命与孙氏宗族。同时,请伯符自缚出降。当然,并非真缚,只需做足姿态。我再于降书中暗藏约定,三日后子时,于北门献城,请其派兵接管。”
孙策眼神闪烁,已然明白周瑜之意:“公瑾是想……引君入瓮?”
“不错!”周瑜羽扇一收,重重击在掌心,“汉军若信我降,接收城池,必派先锋入城。届时,我伏精兵于北门瓮城及两侧街巷,待其先锋入城,立即放下闸门,断其归路,弓弩齐发,滚木礌石俱下,纵火烧之!即便不能全歼其先锋,亦必使其胆寒,重挫其锐气!若其主将张辽、徐庶亲至……那便是天赐良机,若能阵斩其一,汉军必乱,我军或可趁势反击,甚至收复牛渚亦未可知!”
周瑜的计策大胆而狠辣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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