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真的来得及吗?”
她的声音,轻得像是在梦呓。
“雪雪的身体越来越差了”
“我刚刚我刚刚在她头上,看到了一缕白头发”
“知行我好怕我真的好怕”
电话那头,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李知行可以想象得到,妻子此刻,是何等的崩溃和无助。
“还有五个月。”
他缓缓地,吐出四个字。
每一个字,都重若千钧。
“舒雅,我们还有五个月的时间。”
“来得及!”
“一定来得及!”
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加果决。
“我现在就上飞机,回一趟江城。”
“我去找创科未来的那个王强。”
“女娲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,需要他的算力支持。”
“你照顾好雪雪,也照顾好自己。等我消息。”
“好”
林舒雅下意识地应着。
“嘟嘟嘟”
电话,被挂断了。
林舒雅还保持着那个姿势,呆呆地,蹲在地上。
女娲计划。
这个由大哥林修远主导,李家倾动用无数财力物力支持的,疯狂的,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。
是他们最后的,也是唯一的希望。
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扶着墙,挣扎着,站了起来。
不能倒下。
她绝对不能倒下。
她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雕花的木窗。
一股夹杂着水汽的,冰凉的夜风,瞬间灌了进来,让她滚烫的,混沌的大脑,清醒了几分。
窗外,夜色已深。
远处的悬崖上,灯火璀璨,如繁星坠落人间。
近处的庭院里,流水潺潺,草木葱茏。
美得,不似凡尘。
林舒雅看着这一切,那颗被反复撕扯的心,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。
她满脑子,都是“女娲计划”,都是“五个月”,都是那根刺眼的,银白色的发丝。
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。
身后,突然传来一个很轻,很柔的声音。
“姑姑。”
林舒雅的身体,猛地一僵。
她转过身,看到了不知何时,已经站在她身后的林雪。
她身上,还穿着那件米色的连衣裙,外面,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开衫。
那张小脸,在月光下,白得几乎透明。
“你怎么起来了?外面风大,快回去躺着!”
林舒雅急忙走过去,想要将她扶回房间。
林雪却没有动。
她只是抬起头,看着林舒雅那双还来不及掩饰红肿的眼睛,嘴角,缓缓地,勾起了一个浅浅的,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。
“姑姑,你哭了?”
“没有!”林舒雅下意识地否认,别过脸去,“风太大,迷了眼睛。”
林雪没有戳穿她。
她只是伸出手,轻轻地,拉住了姑姑冰凉的手。
然后,她将头,靠在了姑姑的肩膀上。
像小时候一样。
“姑姑。”
她的声音,很轻,很软,像羽毛,轻轻搔刮着林舒雅最脆弱的神经。
“别哭。”
“你看,这里多美啊。”
“这人间,多美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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